枝芽間的呢喃

《阿光篇》

剛分析完今日股票走勢的阿光，疲憊的摘下眼鏡，往後攤坐在椅子上。

看了看時間，將近凌晨三點，但他還不能睡，有份數據資料還等著他趕出來，一早開會就必須提交出去。

女人要是知道自己這時間還沒睡，免不了又要碎碎唸了吧！

「身體重要阿！你老是這麼晚睡……你知不知道肝都是在你入睡後，才開始排毒的阿！」

他不喜歡被唸，總是皮笑的辯稱，自己其實是很「早」睡的。

是的，非常早，有時候甚至是凌晨四、五點，太陽剛好要升起的時候。

女人實在拿他沒輒，只能在睡前多叮嚀一句：「今天別又太『早』睡阿！晚安。」

阿光從書櫃裡抽出一本財經相關的原文書，打算從裡面找幾份資料，做為有力的參考佐證。沒想到，有張照片卻掉了出來。

照片上，有顆不太圓的月亮，藏在淺淺的雲層之中，透出淡淡的迷濛。

這時間點，女人應該已經睡了吧！

他喜歡在夜深人靜的時候，獨自思考、或做事情。總覺得，當大家都沉睡之後，世界才開始呼吸，而他因此能聽見城市的脈動。女人和自己不同，她一向都早睡，很能睡、也很會睡。

想起女人的睡顏，他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。

其實，阿光沒有想到能會和女人牽扯這麼久，他知道自己不是個浪漫的人，對於什麼甜言蜜語，他其實是不屑一顧的。至於那些什麼，情人必過的三大節日，他老是記不住是哪幾天；他只知道中國三大節慶，春節是全家團員、端午節要吃粽子，以及中秋節是吃文旦。

不過他們也有過熱戀期，當初那種想天天見面、黏在一起的心情，現在回想起來，只覺得好可愛。

他和女人相識的過程，有點老派。他被學長騙去參加一場聯誼活動，為此他那天完全不給好臉色，女人卻不怕他。阿光有點訝異，那次活動有幾個健談又風趣的男生，沒想到女人反而主動跟他搭話。

她給他的第一印象，是氣質，像淡淡的月光。

後來，他們開始交往。女人畢竟是女人，總是對戀愛有某些憧憬，不過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，女人就不再纏著自己，嚷著要過節了。

女人變得獨立多了。

阿光感覺鬆了口氣，但心底卻有些小小的失落。

他突然好想念山上老家看見的月亮，以及有著如同月光的女人；手上的照片，讓阿光不自覺的想起那首歌，輕輕的哼唱起來，那是他曾經唱給女人聽過的，梁靜茹的《半個月亮》。

他大學時期，曾經迷上過攝影。那張照片，就是他買下第一台單眼相機時試拍的。在阿光的老家，因為空氣清新、又沒有光害，往往可以看見美麗的夜空，那是女人無緣看到的美景；當初會買下對學生而言，價值不斐的單眼，有一部份原因也是為了她。

不過……不知怎的，他拍了這麼多照片，就是沒能把老家的美景拍給女人看。

阿光仍然哼著那首歌的旋律，唱到「我這裡半個月亮，你那裡是不是也一樣」的時候，他無意識的停了下來，望望窗外。

「我這裡……沒有月亮阿……」

下次挑個好天氣回老家吧！順便，拍幾張夜空寄去給女人好了。

雖然他們現在很少聯絡，阿光還是希望女人可以過的很好，能夠平安健康比什麼都重要。

他對她，那有如月光的女人，深深的想念。